是看到LOFTER之前的专题,有了这么个灵感。
大概就是一种——只要时光还在流动,路途还在延伸,我就能和你重逢——的感觉吧……
很久没写涉拓ONLY了呢……还请多包涵。
嗯,有种高产叫我放假了~
秘境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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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打扰啦……”
少年从木屋半开的门探进头,他穿着加厚的学生制服,外套严严实实地扣好扣子,灰蓝色的围巾堆砌到下巴,他鼻尖冻得通红,上面架着一副大大黑框眼镜,因为木屋里的热度起了白雾。
黄昏,日头尚未完全西沉,染透了橘色的光辉,在天际空旷绵延的山脉渲染开去,在天际厚厚的云彩之上席卷开瑰丽的绛紫色。
那下方是昨日夜晚降落的雪,厚厚地积攒着,仿若将上一个季节埋葬其中一般。
“啊,拓笃~”
屋子里昏暗的灯亮着,蜿蜒的电线裸露在顶棚,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坐在火炉旁,他正将一截劈出豁口的木柴丢进炉内,腾起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脸,是个棱角分明的俊朗的人。
“欢迎回来。”
嗓音沙而不哑,低沉得,仿佛积雪从松枝上落地的声音。
羽多野涉是里的铁道员。
寺岛拓笃笑着进来,门板吱嘎一声被他关上,他搓着冻得麻木的手,原地小步伐地跺了跺脚。
旧白泷站,掩藏在北海道积雪中人烟罕至的村庄里,每日往返一班的列车,停留一分钟的时间,一位乘客,一位铁道员。
一间木屋,兼任着售票室,候车室,员工休息室,在雪落雪融的年复一年里,渐渐落满了岁月的尘埃。
“说了多少次要戴好手套。”羽多野涉将早就挂在炉边的毛巾拿过来,干燥温暖一瞬间包裹了寺岛拓笃冰凉的手,他抬头冲对方一笑,露出小小的虎牙。
每天早晨站在空无一人的站台等待列车到来,手里总是会提着些什么,也许是天冷的日子里灌满了热茶的暖水瓶,也许是雨天透明的长柄伞,甚至一枚味道奇怪的软糖……
还有将这一切塞进他手里的人,总是站在他身后,对他说一声,“一路顺风。”
这是一座只因为两个人而存在的车站。
“今天被老师叫去做毕业指导了撒,”寺岛将书包放在一旁,鞋子上沾着的雪融化成一片水渍,“啊,好香的味道~”
“煮了杂烩菜,拓笃饿了吧~”羽多野将灯光调亮了些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寺岛喜欢在这里将家庭作业写完再回家,甚至有时借口家里没人,干脆住下来和他挤在同一方被子里。
他被调职到这座本应因客流量稀少而倒闭的车站不到一年,听说是村里人央求铁道公司延长了车站的使用期,直到第明年的四月,唯一的乘客高中毕业离开这里的时候。
他是试用生,在四月樱花初绽的时节被调职到这里,做为铁道员,为期一年。
“嗯~”寺岛随手在炉子上捻起一根烤的干硬的鱿鱼须叼进嘴里,“涉君煮的菜最好吃了~”
羽多野愣了一下,少年抬起脸的时候,光影在他小巧的脸颊上眷顾着,他漆黑的眼眸很亮,仿佛银河碎在里头。
他别开一瞬间发烫的脸,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。
寺岛喜欢对他唠叨学校里发生的事,细细碎碎,从体育课躲避球他第一个被淘汰,到今天坐在窗边的女生换了发型……
拓笃应该是很受欢迎的类型吧,羽多野经常这么想,乖巧聪明,无论什么话题都能很快地接过来,用欢快的语气说下去。
冒着热气的杂烩菜滑进胃袋,本来冰冷的身体此刻腾起一阵暖意,指尖解冻一般的酥麻,每一个毛孔都传达着温暖舒适的感觉。
“我吃饱了!”他合掌,发现比他年长几岁的铁道员正坐在一旁的矮凳上,歪着头盯着他看。
深咖啡色的碎发,笔挺的鼻翼,比常人要纯粹的眼,含笑的眼神。
这个人是带着温度的,那种春季唤醒万物的温度,仿佛可以听得见封冻的土壤和河流苏醒的声音。
春季,樱花,雨水,弥生……
涉君应该很受欢迎吧,寺岛眨了一下眼睛。
寂寞,曾有偶然经过的旅行者形容这座车站。
“并没有哦,”来自异乡的铁道员正拄着大大的除雪铲,听到这话,一本正经地笑着回应,“拓笃还在的话。”
但是他终将离开这里。
“呐,涉君,”寺岛不想打开书包,那里面正躺着他准备填写的毕业意向书,“我决定考东京的大学了。”
他也一样。
“嗯~”羽多野伸出手指擦他的唇角,“一月的考试,要加油哦!”
这是一座寂寞的车站……
少年微微偏过头,吻了吻男人的指尖。
只因在漫长的岁月里,唯有它,目睹了所有的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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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个冬季的故事,一个出生在冬季的少年和他小小的车站,积雪掩埋了所有的声音,记忆也仿佛刻意地留存在了早已关闭的车站之中。
刻意地去回忆,火炉的温度,门外夕阳的轨迹,木屋墙壁上的钉子,昏暗的灯光,杂烩菜的味道,他灰蓝色制服,低沉的嗓音,眼角的弧度,指尖的温热……
少年成了青年模样,他套着一件纯白色的宽松针织衫,柔软的黑发搭在脸侧,行李只有一个大大的旅行包,和脖子上挂着的沉重的相机。
他看向窗外,列车缓缓入站,被新绿掩盖的站牌看不清车站的名字,早樱纷飞,顺着车窗落下柔软的轨迹。
车即将停稳的时候,寺岛看到站台上笔挺制服的铁道员,和他帽檐下纯粹的眼眸。
这是一个春季的故事。
他飞奔下车,旅客在站台散去,他站在那里,直到对面的人抬起了头。
一个出生在春季的铁道员和他的第一个车站,时光顺着树梢流转,记忆在这个瞬间流淌回那个雪后的黄昏。
“找到你了。”
寺岛想笑,又想哭,记忆中的铁道员已经快步过来,他手足无措,手臂停在半空,仿佛要给予长大的少年一个拥抱。
“拓笃……”羽多野的嗓音颤抖着,“真的来找我了啊……”
他们在四年前的四月分别,他前往学校,他被调职到另一座遥远城市的车站。
“当然,”寺岛抽了抽发酸的鼻子,他还是笑了,在羽多野的肩膀上杵了一拳,“约定好的嘛……”
不单单是寂寞,他突然这样想。
在冬季分别,在春季重逢。
这是一个属于车站的故事,写在只属于他们的记忆里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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